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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人生:《我在伊朗长大》创作者访谈录

作者:Karl Cohen


《我在伊朗长大》记录了玛赞·莎塔碧(Marjane Satrapi)在伊朗的成长经历。
[上图场景中,她正在向祖母宣布自己想要成为先知,让老年人不再受风湿痛的困扰。]


作为一部卡通化的严肃电影,《我在伊朗长大》可称得上是动画电影的一个新类型。它改编自玛赞·莎塔碧(Marjane Satrapi)的同名畅销绘本小说,主要面向大龄的青少年及成年人群体。影片以伊朗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背景,在伊朗国王被推翻、伊拉克和伊朗开战、原教旨主义运动等历史事件的推动下,表达了作为小女孩的她在政治和人生价值观上的成长与迷茫。


[面对2个革命巡逻队员对自己朋客服装的指责,小玛赞凭借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关于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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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作为这部大获成功的电影的原作者及导演,你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怎么样?
Marjane Satrapi:
想要应付自如真得好好练习一番。实际上,我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平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很内向,不是那种爱聚会、跟谁都能喝上一杯的人。大家对影片的赞美让我受宠若惊,其实,能够按自己的想法创作下去,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问:有经济人联系你吗?
Marjane Satrapi:
我现在在美国有一个经济人了,感觉自己像个大人物似的。实际上,制作这部影片和画漫画没有太大区别。它是我和好朋友 Vincent 一起做的,音乐交给 Vincent 乐队的一个队友负责。就我们几个,真的,相信我。我们的画室就像个吉普赛作坊,头一个月还算井井有条,但没多久就开始在屋子里做饭抽烟,搞得一点现代化创作的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条件不好,但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和画漫画时一样,我深信创作的乐趣有多少,带给观众的乐趣就有多少;把热情注入作品,就能得到人们对你的信赖。
要说成名最大的好处,其实有钱,让我可以更专注于创作本身,以前需要做预算的东西现在可以说买就买。当然,我不会去穿金戴银过着顿顿鱼子酱的腐败生活。我还是我,吃着同样的东西,只是生活压力轻松多了。
没有20岁就成功对我来说应该是件好事,现在我30多岁,也成熟了。更多的生活经历让我能够坚定信念,不会在聚光灯下迷失自己。



[文森特·帕兰德(Vincent Paronnaud)认为片中的革命巡逻队只是打着宗教旗帜的暴徒。]

问:你的第一本书,03年的《我在伊朗长大:面纱》和04年的第二本《我在伊朗长大:安息日》相继出版后,据说已经被翻译成了20多个国家的语言。
Vincent Paronnaud:
确实有很多很多国家,当我看见香港版和希腊版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在伊朗出售的是英文版,英文是伊朗最流行的第二语言。据我所知,从03年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这套书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伊朗版或者波斯版。
在我的国家,版权概念很模糊,如果他们想翻译早就自己翻了,根本没有规范的译文渠道。伊朗的很多其它方面也是这样,都没有规范可循。不过没关系,让人们看到这部作品比用它来赚钱重要的多。很多东欧国家购买我的版权只用500美元,和白给一样,但同时也让那里的人们能够读到它,这就够了。我从来不会为这件事大惊小怪。


[小玛赞听到她的父母对刚出狱的好友 Siamek 表示祝贺]

·原教旨主义者与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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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在戛纳电影节的首映及不仅获得了评审团大奖,吸引了美国人的注意,还激起了伊朗对影片公映的强烈反对。
问:伊朗称这部影片为“反政府行为”,是不是反而帮影片宣传了一把。
Vincent Paronnaud:
其实伊朗的文化影响力并不大,但戛纳就不一样了,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任何看过这部片子的人都能从对话中看出来它并不是一部反伊朗的影片,片中没有表现出直接或间接的批判言论,而是从个人视角讲述了一段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回忆,与现在的伊朗根本没有关系。
问:公众对影片的内容有什么反响?他们是否能够了解到伊朗并不是一个充斥着原教旨主义狂热分子的国家?
Vincent Paronnaud:
我相信观众有足够的智慧来理解影片所表达的内容,而不是囫囵吞枣似的照单全收。它显然不是一部宣传片,而是按照我的设想尽量的忠于生活,正是这种‘忠实’感动了观众。就好比在某一特定情况下产生了一些问题,电影并没有给出问题的答案,更没有强加任何观点,而是让观众去思考,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



[战争无情的闯入了小玛赞的生活。]

问:电影描写的原教旨主义宗教警察是怎么回事?
Marjane Satrapi:
‘原教旨主义’实际上和宗教无关,而是一种强盗逻辑。比如斯大林,他就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极端的‘原教旨主义’分子,在他眼中只有两种人:“服从我的人和对抗我的人。”乔治·布什也同样如此,虽然他被标榜为民主国家的总统,但实际上也在做着‘原教旨主义’的事:“如果你有不同意见,你就没有和我站在一条阵线,你就是我的敌人。”多么的荒谬。
电影中都是就事论事,不会指着谁的鼻子说他是个坏蛋。把一个群体说成是邪恶的根源,把他们简单的定义成坏人、宗教狂徒,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想法。因为你正在把人类等同到一个抽象的概念上。
如果再把这个“邪恶”的大帽子扣到具体的人或地点上,那简直就是法西斯主义的开始,它会引发“消灭杀光他们”的极端后果,而这正是‘原教旨主义’的精髓,无论它的教旨是基督教、犹太教、穆斯林、佛教还是别的的什么。
如果人们在看完影片后,能够理解小女孩所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这个世界的中心,其实就是人类自己。而人类正是由一个个自由民主的独立个体构成的。


·玛赞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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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伊朗国王统治时期,你的家庭生活是怎样的?
Marjane Satrapi:
那时我还小,伊朗属于独裁政权,没有一点言论自由,永远不能说国王的不对。我不认为我的家庭会在这样的统治下感到快乐,但他们从没对我抱怨过,一旦他们对我说了,很可能我就会去学校重复他们的话,这太危险了。
总的来说,我的家境不错,属于中产。父母受过良好的教育,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母亲做时尚设计,全家住在漂亮的公寓,可以出国去欧洲。我当时在双语学校上学,有很多好朋友。我经常和他们一起去德黑兰的一个俱乐部游泳溜冰,打完保龄大吃汉堡,过着非常美国化的童年生活。
革命发生后,人们都在朝好的方面努力,媒体也在宣传民主政治,我的生活变化不大。直到战争开始,伊拉克的飞机轰炸了德黑兰机场,我才意识到:“靠,这下麻烦大了。”幸好有家人的支持关爱,才让我们没有在战争的恐怖面前倒下。
后来,战争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近,附近常有呼啸的炸弹掠过。一个住在靠近南部边境的朋友不得不举家迁移去寻找新的落脚点。超市已经全空了,只剩下黑市。我们不得不凭票换取油、糖等必需品。
身在一个压抑的社会并不意味着你就没有自我,你会永远为了幸福和真理而努力,因为生活并不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问:你是怎样积极的度过难关的呢?
Marjane Satrapi:
你知道,我们是一个中产家庭,没有出生在阿富汗边境的小村子里让我觉得非常幸运。比起别人,我有更多的机会,可以选择出国去学习。现在,我可以相去哪去哪,有工作,可以吃饱饭。
如果我这样的都抱怨,那其他人还活不活?要知道,世界上有1/4人口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么多人都没有解决温饱,我这样抱怨就太没出息了。像在国内,如果有人提出异议,马上就会被关进监狱。
在伊朗,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的叔叔、我的青春...但同时,我幸存了下来,我得到了自己的尊严。为了尊严,我会笑着去面对困难。


·关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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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谈谈你们对未来的计划吧?
Vincent Paronnaud:
几年前我有一本书没写完,后来忙动画的事就把它放在一边了,现在我打算继续把书完成。另外还会再继续做我喜欢的短篇动画电影
Marjane Satrapi:
我现在的精神非常疲惫,需要放个假清静一段时间,看看天空,净化一下心灵和大脑,然后再考虑接下来的事。

关于作者
Karl Cohen 是世界动画协会旧金山代表处的主席,在旧金山州立大学任教动画历史,是《Forbidden Animation: Censored Cartoons and Blacklisted Animators》一书的作者,发表过上百篇动画专业文章。

·From CGTimes

我看了 好片子  画面对比强 故事也好
牛牛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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